深度关注｜大江奔流见证文明根脉绵延

2025年文化和自然遗产日(rì)主场城市活动主题展览举行 大江奔流(bēnliú)见证文明根脉绵延 6月14日(rì)，2025年文化和自然遗产日主场城市(chéngshì)活动主题展(zhǎn)览“不尽长江滚滚来——长江与中华文明展”，在湖南省长沙博物馆拉开帷幕。图为长沙博物馆外景。 长沙博物馆供图 图为6月14日，观众在湖南省长沙博物馆参观“不尽长江滚滚来(lái)——长江与中华文明展”展览。 本报记者 文子玉(wénziyù) 摄 长江，发源于青藏高原(qīngzànggāoyuán)，汇百川入海，与黄河(huánghé)一同孕育出连绵不绝、兼容并蓄、多元一体的中华文明。 6月14日，2025年文化(wénhuà)和(hé)自然遗产日主场(zhǔchǎng)城市活动主题展览“不尽长江滚滚来——长江与中华文明(wénmíng)展”，在湖南省长沙博物馆拉开帷幕。本次(běncì)展览由国家文物局和湖南省人民政府主办，湖南省文物局和长沙市人民政府承办，长沙市文化旅游广电局和长沙博物馆策划实施，来自故宫博物院、中国国家博物馆等51家文博机构的200余件珍贵文物亮相展览，让(ràng)参观者在与文物跨越时空的对话(duìhuà)中探寻长江流域的文明密码。 从百万年人类史到五千年文明史，200余件历史遗存述说(shùshuō)长江文化由(yóu)滥觞到繁盛 走进展厅，率先进入眼帘的(de)(de)，是距今约100万年的“郧县人”2号头骨复制件。这是欧亚内陆发现的同时代最完整的古人类头骨化石。 文化(wénhuà)如水，水脉亦文脉。长江绵延6300余公里，历经(lìjīng)万年不息，浇灌出璀璨的长江文化。展厅里，200余件历史遗存静静讲述着这条文脉的日夜奔流、永无(yǒngwú)止息。 从170万年前云南“元谋人(yuánmóurén)”开始，长江(chángjiāng)流域留下了人类活动的(de)早期印记。延至数千年前，长江中游的石家河文化与下游的良渚文化交相辉映。两周之际，巴蜀、荆楚、吴越三大各具特色(gèjùtèsè)的文化圈在此区域逐渐形成。至秦汉大一统时期(shíqī)，长江文化在广泛交流中融合创新。历经魏晋南北朝(nánběicháo)、隋唐发展，特别是宋室南迁之后，国家经济重心逐步南移，文化资源(zīyuán)持续向南方汇聚(huìjù)。至明清两代，长江文化达到繁荣高峰。步入近代，新兴的工商文化融入长江文化血脉，成为其重要的组成部分。 “综观其历程，从远古的石器时代，一路演进到近现代，长江(chángjiāng)文化一脉相承，绵延不绝。它记录了中华文明的繁荣发展(fāzhǎn)，并结出灿烂辉煌的文明硕果。”来自长沙(chángshā)博物馆的策展团队成员王文彬告诉记者，展览聚焦“不尽长江滚滚来”的主题，以长江为(wèi)舞台(wǔtái)，以文物为角色，以文明演进为主线，讲述长江之于中华文明起源、形成与发展，中华民族融合、演进与复兴的伟大(wěidà)作用。 绵延不断(miányánbùduàn)的中(zhōng)华文明，在陶器形制发展中有迹可循。在展览(zhǎnlǎn)第一单元，记者看到，两个形态迥异的陶罐并肩展示，其中，出土于浙江义乌、距今约一万年的上山文化(wénhuà)的圆底(yuándǐ)陶罐腹部圆鼓，底部浑圆扎实；出土于湖南桂阳、时间稍晚的高庙文化的亚腰罐，在其罐体中段出现明显内收，形成优雅的束腰。 “长江流域是最早发明和使用陶器(táoqì)的地区之一，流域内各新石器时代遗址中都出(chū)土了品类丰富的陶器，勾勒出绵延不断的史前长江文化。”王文彬告诉记者，这两件(liǎngjiàn)陶罐体不仅是陶泥形态的差异，更是文明发展延续的体现，随着时间的推移(tuīyí)，陶器突破(tūpò)了单一的实用功能，被赋予了独特的韵律感和审美情趣。 赓续不绝的(de)中华文明，在玉器工艺传承(chuánchéng)中熠熠生辉。在第一(dìyī)单元结尾处，涵盖玉镯、玉璧、玉璜等单品的两组玉礼器陈列展柜，吸引观者驻足。 “这两组玉器分别(fēnbié)为(wèi)距今约5500年的凌家滩玉器和(hé)距今约5000年的良渚玉器。”王文彬介绍，两组玉器横跨500多年、出土地相距数百公里，但(dàn)其玉器工艺的传承性清晰可辨——良渚标志性的神徽纹饰构图，可追溯(kězhuīsù)至凌家滩玉人、玉鹰上的装饰风格，而凌家滩较为成熟的管钻穿孔、线切割技术及对玉琮、玉璧等核心器类的早期探索，为良渚玉器巅峰工艺奠定了基石(jīshí)。 一部(yībù)长江文化史，蕴藏(yùncáng)着中华民族的文明基因，承载着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记忆。“我们选取了(le)典型(diǎnxíng)器物序列，从陶器形制演变到玉器工艺传承等(děng)，直观呈现出长江流域技术、艺术、礼制等从未断绝的发展轨迹，有力印证了中华文明突出的连续性。”长沙博物馆有关负责同志说。 从青铜礼器到水利工程，技术突破(tūpò)与(yǔ)器物形制嬗变彰显文明内生创造力 青铜器(qīngtóngqì)，熔铸(róngzhù)了华夏先民的智慧与信仰，是(shì)中华文明史诗中沉甸甸的物证。在展览第二单元，一尊高约20厘米、口径约18厘米的鸳鸯铜尊造型新奇别致。 “这是出土于江苏镇江、西周时期(xīzhōushíqī)的鸳鸯铜尊，是吴国青铜器的代表之一。”策展(cèzhǎn)团队成员方芳介绍，吴国青铜器在形制(xíngzhì)、纹饰及铸造上，既受到中原地区的影响，又融入水鸟造型等地方特色(tèsè)，体现了江南人的匠心巧思、灵动清秀，与中原文化的粗犷豪迈交相辉映。 “在策划(cèhuà)展览时(shí)，我们时常发现同一类型(lèixíng)的(de)器物(qìwù)，会形成跨越时空的奇妙呼应，这充分说明革故鼎新的创造力是深刻蕴含在中华民族基因里的。”王文彬举例说，本次展出的多套长江流域的青铜器物，在中原青铜文化的基础上，创新融入了地域文化符号，显示出兼容并包的特性。 在王文彬指引下，记者注意到，河南淅川出土的春秋时期(chūnqiūshíqī)“王子午”青铜鼎，立耳外撇、平底束腰，区别于中原(zhōngyuán)王朝的鼓腹立耳，体现出明显的楚文化特色(tèsè)。 “楚文化的青铜器熔铸(róngzhù)了中原(zhōngyuán)青铜器的特色，并进行了大胆的创新。比如，在纹饰上，中原的夔龙纹、云雷纹被赋予(fùyǔ)更灵动飘逸的线条，形成独特的凤鸟纹，体现(tǐxiàn)出神秘瑰丽(guīlì)的楚风；在器物造型上，楚式鼎既保留了中原鼎的基本功能，又通过腰身的极尽内收与平底的独特设计，创造出挺拔秀逸、极具张力的视觉效果。”王文彬告诉记者。 展览中，一组四川出土的(de)东汉年间画像砖向人们展示了天府之国自足丰饶的水乡安乐图景。在渔猎采莲画像砖上(shàng)，一艘木舟(mùzhōu)在荷塘间轻荡，船尾的渔夫舒展双臂，将浑圆的渔网奋力(fènlì)扬向半空。船头，采莲人俯身探向水中，采撷一朵盛放的莲花。 “画像砖上描绘的水乡图卷，恰恰反映(fǎnyìng)了当时长江流域先民们的治水成效。”方芳说(shuō)。 从距今(jùjīn)约5100—4850年的良渚先民建造(jiànzào)的高坝、低坝、堤防系统，到公元前256年建成(jiànchéng)的无坝引水、自动分沙泄洪的都江堰水利工程……漫步展厅，一条长江流域治水的历史脉络展现在观众面前。长江流域的先民们将古老的治水经验代代相传，并通过革命性创新，变水患为水利，从而塑造了成都平原(chéngdūpíngyuán)等膏腴之地(gāoyúzhīdì)。 “春秋战国时期，诸侯国纷纷变法图强，先进技术不断产生并广泛传播，长江流域在农业方面取得明显进步，其中以水利工程为代表(dàibiǎo)，如都江堰的渠首枢纽设计，显示(xiǎnshì)出长江儿女(érnǚ)顺应自然、巧夺天工的智慧。”长沙(chángshā)博物馆有关负责同志说。 从一脉相承又极具地域(dìyù)特色(tèsè)的青铜礼器，到顺应天时饱含巧思的水利工程，长江流域的考古遗存(yícún)，以其形制嬗变与技术革新，生动折射出(zhéshèchū)中华文明的特质——锐意进取的“创新性”和兼收并蓄的“包容性”。 从制度革新到水网通衢，在交流借鉴与融合中奠定多元一体文明格局(géjú) 在展览(zhǎnlǎn)第二单元，一块长约20厘米、宽约10厘米的松木牍置于观众眼前。木牍表面，经过岁月的侵蚀，留下了细微的裂痕(lièhén)。其上，是用秦隶书写的几行诏书：“……王谴曰制谴，以(yǐ)王令曰以皇帝诏，承令曰承制(chéngzhì)，王室曰县官，公室曰县官，内侯为(nèihóuwèi)轮侯，彻侯为列侯，以命为皇帝……” “这片看似朴拙的木牍，对于实证(shízhèng)中华文明的统一性具有(jùyǒu)重要意义。”王文彬告诉记者，秦王嬴政统一六国后(liùguóhòu)，推行“书同文”政策，按照秦国制度与习俗，对称谓用语、特定词汇等(děng)都进行了统一规定，如，“王”改为“皇帝”，“邦”改为“郡(jùn)”，“猪”改为秦人惯用的“彘”等，极大促进不同区域间人们的相互理解，为后世“中国人”这一更大范围的集体认同奠定了基础(jīchǔ)。 历史(lìshǐ)证明，中华文明的(de)统一性，并非简单(jiǎndān)的同化或征服，而是在交流借鉴与融合中，奠定了后世多元一体的文明格局。航运工具模型、运河(yùnhé)地图、船舶元素的器物……展览中，水上交通元素频繁出现。陈列(chénliè)在独立展柜中的鄂君启舟节便是其中之一。这是出土于安徽寿县、战国时期的水路运输免税通行证。 “这是迄今为止，中国发现的最早的免税通行证(tōngxíngzhèng)，系楚怀王(chǔhuáiwáng)颁发给儿子启的。说明当时长江流域的楚国(chǔguó)，舟船水运已十分发达，并建立起严格的水上税收管理制度。”王文彬介绍，春秋时期，吴王夫差开凿了(le)连接江淮的运河，此后(cǐhòu)历代都有运河工程，至隋朝，运河首次使南北贯通，沟通起五大水系(shuǐxì)，“策展的过程中深刻感受到(dào)，长江与众多运河共同织就的庞大水运网络，在维护国家统一、政令畅通方面起到了关键作用。” 庞大的(de)水运网络，如同血脉般串联起东西南北，不仅便利了(le)旅客出行，更极大(jídà)地推动了各地的商贸流通和文化交流。“这种紧密的水上联系，对于加强区域间的联系与融合，最终促成中华文明多元一体格局的形成，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。”长沙(chángshā)博物馆有关负责同志说。 展览结尾处，观众的(de)目光从万年前的古老历史遗存转至近现代(jìnxiàndài)。1919年五四运动浪潮席卷(xíjuǎn)长江沿岸、1938年抗战规模最大的战役武汉会战爆发、1994年三峡工程正式开工……展板和多媒体影像(yǐngxiàng)中，节选了近现代以来发生在长江流域的反映中华民族觉醒、抗争、复兴历程的30个重要历史瞬间。时间不断演进(yǎnjìn)，这条横贯万年的水脉，始终承载(chéngzài)厚重的文明(wénmíng)基因，向人们无声述说着中华文明绵延不绝的生命力、锐意进取的创造力与多元一体的凝聚力。 长江造就了从巴山蜀水到江南水乡的千年文脉，是中华民族的代表性符号(fúhào)和(hé)中华文明的标志性象征，是涵养(hányǎng)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。长江之水奔流不息，亦如中华文明的长河，正(zhèng)汇聚起新时代的磅礴力量，向着民族复兴不断奔腾。（本报记者 文子玉 自湖南长沙(chángshā)报道）